| 索引號 | 01526257-2/20240418-00001 | 發布機構 | 龍陵縣民政局 |
| 公開目錄 | 區劃地名 | 發布日期 | 2024-04-18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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循名求實是地名釋義中基本、常用的方法。但由于地名的復雜性和釋義者自身的因素,望文生義、望文猜義是常有的事。如把勐糯釋為“各民族親密團結,象糯米一樣”;把臘勐滾龍坡釋為“陰雨天云霧翻滾象龍在打滾”;把鎮安鎮寶的石龍洼釋為“洼子邊有一塊石頭,石紋象龍”(按:石龍就是石籠。用大竹編成一個籠子,填塞石頭,用以筑壩或抬高水位,故名石籠。石龍即石頭較長,表面紋理象石籠的大竹痕,被雅化為石龍)等等都是望文生義。龍山戶孔和碧寨三家村的“榨地”本就是“柞地”之誤,即有柞樹的地方,卻被解釋為建寨時曾用木欄柵地和“刀耕火種之地”;鎮安回歡秋樹洼明明是有楸樹的洼子,卻說成是蕩秋千的人較多的地方等等,可謂望文猜義。
在地名釋義中,有一種情況是“似是而非”。如龍江勐柳的茶葉樹,人們以為因建寨時附近有3棵大茶樹而得名。茶葉樹和茶樹,似乎都是一樣,但其實是同名而不同種。茶葉樹是高大喬木,春季該樹發芽時,人們將其采摘來煎豆豉或煮干腌菜吃,是一種樹頭菜,因其高大,故可做村寨標志。茶葉則是灌木,其嫩葉是飲料。此外,栗樹、櫟樹和梨樹在做地名時,往往產生“混釋”現象。在地名釋義中還有一種情況是“似是而非”。如龍陵地名中帶“麥”的地方很多,一般都釋到“麥”,而沒有深入分析麥的類型,統統將麥釋為小麥。“似是而非”和“雖是而非”雖有不同,但結果都是“非”。可以說,這是地名誤釋中的兩種情況。我們不防以“麥”的地名為例,對“雖是而非”的情況做一些解析。
在龍陵地名中,以麥子、麥地或“麥”命名的地方很多。如龍山楊梅山的麥子地、麥地村的麥地,象達芹菜塘的麥地窩,木城老滿坡的麥地埡口,龍新繞廊的麥子地,碧寨的麥子坪、麥子田,平達河尾的麥寨。人們都認為上述地方都因種小麥而得名。這個“麥”果真是小麥嗎?我們就從 “麥”說起。
麥在我國栽培的種類甚多,有小麥、大麥和黑麥。《說文》曰:“麥,芒谷,秋種,原薶。麥,金也,金王而生,火王而死。”《玉篇》說,“麥有芒之谷,秋種夏熟。”《天工開物·乃粒·麥》說,“凡麥有數種,小麥曰來,麥之長也;大麥曰牟、曰穬(禾旁加廣字舊讀gōng:有芒的谷物,如稻、麥。);雜麥曰雀、曰蕎,皆以播種同時,花形相似,粉食同功而得麥名也”。據此麥分為小麥、大麥和雜麥三類。雜麥又有雀麥(燕麥)、蕎麥(又名烏麥)等,小麥、大麥多在北方種植,傳入南方相對較晚。蕎麥我們多稱為“蕎”,又有甜蕎和苦蕎之分。甜蕎溫熱山區可種,苦蕎多在冷涼山區種。民國《龍陵縣志》說到麥,將麥分為大麥、小麥、燕麥、玉麥四種,而將“蕎麥”稱之為“菽”(錯!菽為豆類的總稱而非蕎麥)。那不過是作者對麥的分類,并非說龍陵都種上述幾類麥。其實龍陵的“麥”多指“蕎麥”。龍騰民謠中還保留著“蕎麥”的叫法:“高高山上點蕎麥,蕎麥開花紫紅色。”龍陵的“麥”還包括不是麥的包谷(包谷與麥不是同一類)。我們這一帶把包谷叫做“玉麥”,農村常常把包谷面叫做玉麥面。做玉麥面果飯在山區非常普遍。
滇西一帶民國以前種小麥的地方極少,更不要說明清之際。即使民國時期小麥種植也不普遍。以騰沖和順為例,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后,寸樹聲從北平回到和順從事鄉村工作,教農民種小麥。這說明此前農民根本不會種小麥。寸樹聲走后又沒有人種小麥了。當時滇西絕大部分只種一季大春。大春收割完畢,田地就閑起來了,故有“冬閑田”之稱。保山是農業生產水平最高的地方,多數農民在收完稻谷后即碼垡子曬田。雖有種小麥的,但不成規模。況且種小麥的過程往往是先種田麥再種山麥。田都閑荒,山地更是不會種的。一九四九年后,小麥種植的規模有所擴大,1958年后才大規模種植小麥。龍陵種小麥的歷史比保山、騰沖晚。龍陵上述地名中帶“麥”的地方,鏟草立寨都在民國前,應該說那些地方的人種的只是蕎麥或玉麥。
龍陵以“麥”命名的地方都是山區,土地瘦薄,生產條件不好,耕作粗放,最宜種蕎麥,即我們說的“蕎”。蕎麥不揀地肥瘦,只要種下(嚴格說是“撒下”)就有收獲。上述地方地廣人稀,只要有氣力就可以開荒種地。由此可知,凡以“麥”命名的地方如麥地、麥子坪、麥寨之類,種的是蕎(蕎麥)亦或是玉麥。將之解釋為種小麥,似乎確切無疑,但卻弄錯了。它脫離了當時的歷史和生產條件,把“蕎麥”誤認為是小麥。這也難怪民國《龍陵縣志》對麥的分類本身就有失誤,把蕎麥歸入“菽”,把不屬于麥的玉麥歸入麥一類中。此外,我們還不能排除以“麥”命名的地名中,說不定還有傣語地名呢。如芒麥就是傣語地名。
由此可知,循名求實雖是地名釋義中基本的、常用的方法,但要能準確地釋義是多么的不易!它要弄清地名的正確寫法、地名的族別、歷史演變、所在地的生產環境及生產技術狀況。除了要具有上述基本知識外,最重要的是要有嚴謹的科學態度和正確的思維方式,并持之以恒地多角度地對地名進行考證、探究。只有這樣,才能使地名釋義接近歷史的真實。
作者/趙秀龍